日本画,插花和茶道

3个月前 (02-12) 0 点赞 0 收藏 0 评论 13 已阅读

去年十一月,为期一个月的第一届东山魁夷纪念日日经日本画大奖展在新澳他尼美术馆刚闭幕,今年二月份又在府中市美术馆举行了德国二十世纪表现主义美术展。作为日本著名画家,散文家的东山魁夷(1908-1999),曾于1934年留学德国柏林大学,专攻美术史。而特别欣赏东山魁夷的画的,曾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川瑞康成(1899-1972)先生与东山魁夷先生一样,对日本画,花道和茶道特别有研究。怀着对两位大师的崇敬之情,读着《日本经济新闻》和《读卖新闻》晚刊上登载的上述两次画展中经典作品的彩色照片,我不禁萌发了探索一下两位大师的心路旅程,以及后人又是如何继承和发展了人师的思想风格的念头。

就像中国人喜爱山水,花鸟,人物等中国水墨画,日本人对同样是以水墨为主的日本画情有独钟。这次日本画大展的入选作品,是由日本全国美术馆会员,美术评论家等推荐的四十二位画家的四十七件作品中选出来的。全部作品都是高水平的,拓展了日本画的多样性。

大奖获得者浅野均的《雪涌深处》(260x360英寸)被誉为"与自然一体化的绘"。据说这是他到京都府北方的山岳中去了几十次都没画完,最后幸运完成的作品。他住在依山的城市,有时间就到山野中去散步,观察山上涌起的云以及水的流动。他认为,必须弄清风土与日本画的根本所在。读了他的画,就使我想起了《伊豆的舞女》中,一位戴制帽的学生哥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冒雨行进的情景。扎根于日本风土中的艺术无疑是最具有活力的。

梅原幸雄的《花筏》(182x546英寸)是最大限度地将传统的花鸟风月的美的意识,用浓厚的色彩表达出来的作品。它描绘了三株刚开始长嫩叶的樱花树,在它们的深处,凋落的花瓣覆盖在水面上,红色和绿色互相纠缠着,而树枝则无奈地在春风中摇摆。也许,这是将各种各样的场合见到的樱花的印象重合在一起而画成的。我不能读出作者画中的意境,但我想起了一位古僧良宽写的一首诗:

秋月春花野杜鹃,安留他物在人间。

川奇麻儿的《宣告时代的鸿沟》(160X210英寸)以现代的表现效果使自古以来的素材﹣一钱币复活。画面上共摆了九十多枚金币,在这上面用岩画的颜料着色。从月亮和大地上的金币上反射出来的光线衬着一层深深的黑影,酝酿出一种严肃的气氛。据说是表现前年袭击美国以及同时发生的恐怖事件不能或缺的作品。川瑞康成先生曾说过:"以雪,月,花"几个字来表现四季时令的变化的美,在日本人这是包含着山川草木,宇宙万物,人自然的一切,以至人的感情的美,是有传统的。"以上几幅画的主题也正好涉及了雪,月,花,虽然每个观赏者的精神。理解不同,可是我还是要将它们归纳为一句诗:"雪月花时最怀友",这也是日本茶道的基本据介绍:西田真人是与东山魁夷同一所人学的毕业生。他在看了校内图书馆和教室里挂着的东山的作品后,便憧憬起创作日本画来.他的展出作品名为《雨中的街道》,其题材是故乡神户的都市风景。作为对故乡大地震后"不能视而不见"的感怀,他曾画了震灾中受损的节比房屋。从前年开始,又将目光转向神户独特的都市氛围。人们可以在他的画中看到远处以摩天大厦为背景的街道,近处是娱乐园的高空人转盘,广告牌以及较矮的各种房屋。灰色的画面使人想起经济的萧条以及人们感情的郁闷。我想起了东山先生的一段话:"我内心深处也隐藏着灰暗和悲伤,可我从不曾向人公开流露过自己的苦恼。然而,心中怀有灰暗和苦恼的人,也是灵魂上寂福与和平的祈求者。也可以说,我的作品所表现的静谧,素雅和纯朴,是因为自己没有才希望得到,才恳切祈求。"

作为东山先生的弟子,西田真人等都在努力追求日本画的美。东山魁夷的散文如其画,很美,很有日本色彩。一方面,他在作画著文中,在体现日本民族的性格,日本的美的渊源和特质等问题上,既有肯定,也有批判。在学习和吸收了西方文化后,能够在东西文化的接合点上找到自己的定位。他在悼念川瑞康成的文章《巨星陨落》中说:"探索日本美的我,也能触摸到爱美之心。"他在回忆自己创作画作《树根》过程中说:"....树有精灵这表现了日本人的自然观的一个方面。以日本人的情况来说。自然观的开始形成也许就是这样的吧。他们觉得不论是山是树,都有精灵,都是神。就是一棵小草,也有生命。这种感受方法,在观赏风光或花鸟时也是如此。自古以来,日本人与大自然心灵相通是强烈又深厚的,是有其独特性的,它终于形成了日本别具一格的艺术。

川瑞先生在他那篇《我在的美丽的日本》中还引用了名僧一休宗纯(1394-1481)的一首道诗:

若问心灵为何物,恰如墨画松涛声。

他说:"这首诗,也可以说是洋溢着日本画的精神。日本画的空间,空白,省笔也许就是一休所说的墨画的心境吧。"

同是在这篇文章中,川瑞先生转入日本花道,茶道的话题。他引用日本花道的插花名家池坊专的话说:"仅以点滴之水,只尺之树,表现江山万里景象,瞬间呈现千变化之佳兴。正所谓仙家妙术也。"他说:"日本的庭园也是象征大自然的……这种造园法达到登峰造极时就演变成日本的盆景,盆石了。所谓山水这个辞,指的是山和水,即自然的景色,山水画,也就是风景画,从庭园等的意义,又引伸出'古雅幽静'或'闲寂简朴'的情趣。但是崇尚'和敬清寂'的茶道所敬重的'古雅,闲寂',当然是指潜在内心底里的丰富情感、趣,极其狭窄,简朴的茶室反而寓意无边的开阔和无限的雅致。"

曾见到有人著文提到日本的茶道繁琐之至,不堪瞻仰。我认为作为一种存在着的艺术或民族风俗,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并不以外人的好恶而转移。即使在日本本国也是如此,年轻人尽可以去他们的西式茶馆,喜欢喝红茶的喝红茶,喜欢喝绿茶的喝绿茶,在这之后喝一杯咖啡也无妨。可是对那些陶醉于茶道艺术的人们来说,茶道就是他们的生命,虽有类似于宗教仪式的形式,却不等同于宗教;就像热爱和歌,俳句的人,将和歌和俳句视为他们的精神寄托一样。

一位名叫古田绍钦的人曾这样说:"据说,茶道对茶具的调和与组合特别挑剔。有这样的说法:'长种有短,方种有圆,黑种有白,茶道之调和,旧事物中,一定掺合着新的事物。'因此,虽然是相对的,却好像是由共同的事物组成的。茶道的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茶具与茶具之间有没有共同性,如果共存的话,还要说出混杂在一起的分界。"

说到茶道的礼法,他认为爱好茶道的人的层次多多,不但有过去的坐礼(也许还包括跪礼),另外还有各种关于站礼的说法。现在,如果将新鲜奇特作为首先考虑创造新的礼法,似乎也没有这种特别的必要,如果从创新的观点出发,结果越新就越超出茶道的范围。换句话说,作为新的茶道,就失去了茶道的意义。另外,川瑞先生对社会上低级趣味的茶道也是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的。他认为茶道也是以"雪月花时最怀友"为它的基本精神的,茶会也就是"欢会",是在美好的时辰,邀请最好的朋友的一个良好的聚会。

古田绍钦在谈到插花的问题时说:"插花只有自然花的自然美,而不应该有什么别的。如果把花的枝干剥了皮涂上了颜色,在枝干上拘了洞插上什么东西,再贴上金属制品,就觉得有生命的插花充斥着不调和的东西,已经不叫插花了……"我觉得中国人可并不这么看。时下流行用嫩竹弯成龙头状,再缠上红绸带,挂上小红灯笼,卖得格外红火。这就叫各国有各国的国情。

让我们再转入川瑞先生的上述文章中:"要使人觉得一朵花比一百朵花更美。”

千利休(1522-1591)也曾说过:盛开的花不能作插花。所以,现今的日本茶道,在茶室的壁龙里,仍然只插一朵花,而且多半是含苞欲放的。到了冬季,就要插冬季的花,比如插取名'白玉'或'佗助'的山茶花,就要在许多山茶花的种类中,挑选花小色洁,只有一个蓓蕾的。没有杂色的洁白,是最清高也最富有色彩。然后,必须让这朵蓓蕾披上露水。用几滴水珠润湿它。无月间,在青花瓶里插上一株牡丹花,这是茶道中最富丽的花。这株杜鹃仍只有一朵白蓓蕾,而且也是让它带上露水。很多时候,不仅在蓓蕾上点上水珠,还预先用水润湿插花用的陶瓷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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